伤寒杂病:无脉证治疗二例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无脉证治疗二例

无脉症在临床极为罕见，一般认为病情危重不易救治，其实在临床上时有例外。应具体情况具体分析，透过表面现象看本质，“知犯何逆，随证治之”，试举两例如下，请同道不吝斧正。

徐某，女，36岁，2008年9月3日因浮肿、身痛、不眠、食减、胸闷求诊，舌淡苔薄白，脉搏微弱。予附子汤出入治疗半月，其它症状消失，尚微感胸闷。患者性急，听说某医治病若神（不知是否有医托出没)，立即改就某医。

10月5日，徐某以呕吐食物，鼻塞流涕，汗出恶风，身体疼痛，失眠，复来求诊。面黄无泽，舌淡紫少苔，脉搏竟然摸不到。笔者颇感疑惑，患者面有愧色，自述在某医处治疗期间，被告知以面糊稀饭充饥，其它什么都不让吃。慢慢感觉头晕眼花，身体轻飘飘的，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，方才醒悟，处方笔者不得而知。但观患者神志尚清，形体偏瘦，虽看似少气无力，但还没到不可治的地步。患者长期以只食面糊，营养单一，脾胃生化乏源，气血阴阳俱亏，身体失养，风邪外袭故身痛；本就体虚脉微，复经吐，汗，气津更伤，血行不利，再加风邪外袭，脉象被迫住故显示无脉，调、和气血阴阳，营卫和、风邪去脉象自复。伤寒论云“发汗后，身疼痛脉沉迟者，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，人参三两新加汤主之”。因思发汗与呕吐虽原因有别，其结果损伤阳气阴液则一。脉沉迟，脉微，无脉只不过程度上的更进一步而已。因疏方桂枝新加汤加味。桂枝15克、白芍20克、炙甘草10克、生姜20克、大枣4枚、党参15克、制附子10克，三剂，嘱服后半个钟头饮热稀粥半碗以助药力。原方温阳力量似嫌稍差，故加制附子10克。

当晚服药一次，得汗，睡眠踏实。次晨复诊，稍有流涕身痛，余证若失，精神好转，知饥索食，脉已复出。令其把剩下的药服完（无须饮粥)，仍用附子汤加减调治半年而愈，随访至今未见复发。

柳某，女，43岁，2009年3月11日初诊：形体肥胖，面色青黄无泽，自幼嗜食生冷寒凉，阵发性右偏头痛七八年，近来有加重趋势，痛甚时眼冒金星，欲呕吐，几欲撞墙。昨日子时头痛又作，突然晕厥，瞬间又舒醒，把小儿子都吓哭了。患者说起仍心有余悸。无汗，舌淡青紫，隐有黑色，脉象摸不到。笔者虽感疑惑，但观其举止如常，食纳正常，尚属“望神”中的“得神”范畴，知其可治。予大剂吴茱萸汤合李可老中医破格救心汤，麻黄附子细辛汤化裁。吴茱萸30克（不捣碎)党参30克大枣10枚生姜30克制附子60克干姜60克炙甘草60克山萸肉60克生龙骨30克 生牡蛎30克麻黄10克细辛10克，水2000毫升，文火煮取1000毫升，早中晚三次口服，六剂。嘱其服后如有腹泻，属人体正常清除垃圾，毋须忧虑。

3月21复诊，患者服药后得微汗，并未腹泻，而是从眼中源源不断流粘水，头痛随着粘水的流出而减轻，7日粘水流尽，头痛亦除。面色转红润，舌稍有红色，脉已复出。原方去麻黄生姜加鹿角10克当归10克粉碎装胶囊，每服4克，日三次，服三月而痊。

按：患者嗜食生冷寒凉，损伤阳气，寒饮内停，升降失常，寒饮上冲则头痛欲呕，甚则神明失守卒然晕厥，脉象被寒饮迫住所以深伏不见。故用吴茱萸30克温降寒饮，剂量似嫌过重，经云“有故无殒”，有病则病当之。先贤张锡纯氏《医学衷中参西录》曾有“用药以胜病为主不拘分量之多少”论，其“大黄解”中又有“大黄十斤，煎汤十碗，放量饮之”治愈阳毒案。患者头痛至于暴厥，可见程度之重，药量轻则杯水车薪，缓不济急，药难胜病。且又佐生姜干姜解其毒，党参炙甘草大枣味甘以缓之而成有制之师。姜参草枣又能培中州助吴萸温降寒饮，已包含吴茱萸汤，为仲景治“干呕吐涎沫，头痛”之名方。附子干姜炙草党参萸肉生龙牡为李可老中医破格救心汤减麝香磁石，红参易党参。用之以防患者再次发生晕厥而有阳脱之虞，因无昏迷故不用麝香开窍、磁石吸纳上下；参草枣萸肉量大恐其碍胃，况只是预防而不是治疗厥脱，故红参易为党参。方中附子用量极重，有姜草相制，复经久煎，无虑其中毒，《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》中有详细记载，兹不赘述。麻黄附子细辛汤善治阳虚寒凝停饮疼痛，麻黄久煎之后，活血通络之功尤佳，发汗之力已微乎其微，无虑其过汗伤正，此为余国俊老中医心法。痛止后减麻黄生姜，加鹿角当归温养精血，活血通络以标本同治。